過往的脈絡清晰的浮現入腦海,我憎恨自己做事向來不考慮後果,辜負林萱對我的信任,把自己墜入自責的海洋。
“向洋,為什麼這個地方叫加林之夜?”
逢春的發問打斷我痛苦的回憶,恍惚了片刻才說:“這個酒吧名字的讀音為jiālínzhīyè,在平仄上屬于平平平仄,讀起來十分順口好聽,給人神秘、好奇的感覺。能夠對顧客産生吸引力,從而促進酒吧的利益發展。對于酒吧來說,是一個非常合适、獨特,好聽的名字。”
“你這個理解太商業化了吧!”逢春捂嘴笑道。
“才不是,是佳麗告訴我的。”我說着向全身心投入唱歌的佳麗看了一眼。
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取個沒有意境的名字,要知道清吧的性質區别于酒吧,來這的客人都是為了體驗安逸的環境,了卻生活帶來的憂愁,乍一聽這個名字總能帶給人一種無處釋放的感覺。
但我從未對佳麗說出過想法或者提出改名字的建議,因為這是她一生的心血,無論起怎樣的名字都得由本人來決定,身為外人的我無權幹涉。
……
佳麗一曲唱完,将話題卡在支架上,給樂隊留出空地,向我倆走來。
佳麗拿來一紮啤杯精釀遞到我面前,又招呼服務員給逢春要了果盤和涼茶。
我湊近逢春低聲問道:“你能喝涼的嗎?”
看似不禮貌的問題,卻展現出我的暖男形象,即便沒體驗過女人生理期的痛苦,但也知道他們在非常時期有多難受,因此逢春并沒面露難色,礙于佳麗在旁邊,隻是點了點頭,什麼也沒說。
經過上次的誤會,佳麗說話過程中十分小心,生怕哪句話不得體便會使我下不來台,看了看逢春,笑道:“這位姑娘是我見過有史以來最美的,連作為女人的我都忍不住心動!”
逢春回以微笑,道:“彼此彼此。”
“你倆快别商業互捧了,搞得我一點喝酒的心思都沒有!”我看着面前兩位别具一格的美女,不屑的嘲諷道。
不料二人竟因為我的話瞬間統一戰線,同時惡狠狠的看向我,異口同聲道:“閉嘴!”
“佳麗你是哪邊的?怎麼叛變呢!”我委屈的抱怨道。
佳麗聞言起身坐到逢春身邊,挽起她的胳膊,故意氣我:“你難道不清楚,天底下的女人在面對男人時,總能站在一起嗎?我們是弱勢群體,不相互幫助,遲早被你們這些壞蛋傷透!”
她讪笑着,不忘慫恿被逗笑的逢春:“你說是吧?咱們女性同志就是要做到團結一緻!”
逢春應變能力極強,她拉着佳麗的手,像是在對我說道:“沒錯,廣大女性朋友就應該合心齊力,來抵禦那些暴力的人。”
我聽出逢春的話是在暗喻我那天晚上去她家,在看到自己的卡被折彎後,怒不可遏的失去理智,當面把她的名包從窗戶扔了出去,以此發洩心中的怒火。
想到這裡我便沒有生氣的意思,愧疚感再次填補全身,佳麗見我沉默,還以為是剛才的玩笑話把我惹生氣,連忙哄道:“你看,小孩子脾氣又上來了,大家都是來這裡歡聚的,活躍活躍氣氛值當犯小心眼嗎?”
“沒有沒有,”我笑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,轉移話題道:“最近生意還好嗎?”
佳麗表情複雜,終究還是擺了擺手,無所謂道:“還算湊合,不像剛開始那樣熱鬧,但也足夠維持開銷,正好也能騰出時間去酒吧。”
我環視四周隻有兩三桌客人的清吧,不免覺得有些冷清,還記得之前和林萱來這裡,有時總要等到有客人喝多離開,才有機會坐下。
時隔兩年,佳麗還是那個佳麗,從未有過人少就放下麥克風的時候,或者說唱歌本就是她個人愛好,與顧客的數量無關。
三人沉默了片刻,我向佳麗提議道:“要是經濟上入不敷出,可以先把樂隊辭退,畢竟人數偏多,一個月下來的費用可不是小數!”
佳麗望着台上正在唱歌的樂隊一陣失神,過了一會兒才回答:“樂隊是絕對不能取消的,這間清吧是我白手起家的地方,那幾位都是陪我走過一路坎坷的人,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,就算倒閉我也會給他們安排好去處。”
我感歎佳麗這種風雅的情懷,連一旁的逢春聽到後都忍不住誇贊:“佳麗姐真是重情重義,我堅信這個地方永遠都會存在,因為情懷這種東西是不會随着時間推移而消亡的。”
對于我和逢春這兩個孽緣纏身的人,難得發生如此巧合的默契,端起酒杯對她說道:“不愧是頭腦發達的逢部長,和我想到一塊去了!”
逢春沒有過多回應,用手中裝有涼茶的杯子和我輕輕碰了一下,抿了一小口。
不多時便走進來兩桌顧客,眼見服務員忙不過來,佳麗便離開我這跑去招待,盡管我擔心和逢春沒有話題,不想讓她過早離開,但作為法定代表人的佳麗還是要以生意為重,對待上帝不能有絲毫懈怠,這就是服務行業的本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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佳麗走後,我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,反觀逢春則是一臉淡定的吃着水果,動作顯出無盡的溫文爾雅,在這個酒醉情濃的環境中,她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。
當然我隻是這麼形容,來這裡的人大多是陶冶情操,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醉生夢死,頂多有不勝酒力的人,再喝完少量的酒後,用哭來緩解内心的壓力。
……
佳麗照顧完客人後,便走上台子替換樂隊,給他們下去休息的時間,她拿起麥克風,向為數不多的人問道:“歡迎大家光臨,現在是晚上9點,夜生活剛剛開始,剛才看見有幾位朋友在不停的喝酒,卻沒陷入到沉醉狀态,想必生活中遭受到不小的麻煩,就讓我用不太專業的歌聲,來治愈你們的心靈,接下來大家想聽什麼,請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來。”
與我相隔兩張桌子的客人,似乎被佳麗的話說進心坎,站起來高舉手臂,大喊道:“來一首張信哲的《信仰》!”
我心頭一陣抽搐,這首歌是我和林萱的定情歌,也是她最喜歡聽我唱的,在這個極為清醒的狀态下被别人點出,有種被搶奪主場的不開心。
但終究我還是跟着衆人鼓起掌,側耳傾聽傷感的旋律響起,然後便是佳麗那飽含滄桑的煙嗓,侵染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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