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琛倏地沖出家門。
于是從半掩着的客廳簾幔之間,季紹庭看見黎琛借着路燈昏黃的光,逐寸搜尋被他丢棄的戒指。向來高挺的脊梁整條彎起,後來幹脆就直接跪下了,膝行着在地上摸索。
乞丐也不過如此了,季紹庭心尖突然一陣針錐的痛。
他一閉眼,向後癱倒在沙發上,任由眼淚汩汩地向外流。
其實他擲給黎琛的最後一條诘問,他自己早有答案:怪他太心軟。
即便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,他一見着黎琛這副狼狽相,也還是會不舍得。
“不可以這樣,”季紹庭帶着哭腔反複叮囑自己,“不可以這樣。”
明明黎琛要他心動過那麼多次,千情萬緒都已交由他牽引控制,到底是哪個環節不對,才要他們淪落至這種田地。
黎琛回來的時候已同季紹庭一樣灰拓拓了,昂貴的西裝褲全是塵灰。他跪在沙發邊為季紹庭重新戴上戒指,眼裡的偏執要滿溢出來,成為一種兇殺怪物的具象化,張牙舞爪地掐着季紹庭的咽喉。
季紹庭聽見他下咒一樣的低喃:“不要摘下來,永遠都不要。”
季紹庭盯着這戒指,就像盯着他們婚姻的殘骸,分明靈魂已經死亡隻剩一具形軀,黎琛卻還要緊抓不放:“答應我庭庭,永遠都不要把它摘下來。庭庭,你聽到了嗎?答應我,向我保證……”
季紹庭閉上眼睛,無力地點了點頭。
次晨季紹庭開始了一場大病。
相隔一晚所有情節都變得恍若隔世,第二天的陽光映射進房間時,每一件家具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,空氣裡有冬春之交那種特殊的清甜氣息,一世界都平靜。
季紹庭醒的時候隻覺眼皮沉重,很費力地才睜開一條縫,瞅見有細碎的屑在光柱之中飛舞。
黎琛正自後将他摟抱,手臂壓在他腰間,變成了一座肉軀做的籠子,将季紹庭桎梏其中。黎琛維持着這個姿勢,一整晚都沒動過。
季紹庭根本無力掙脫,隻覺頭暈腦脹四肢軟綿,才睜開眼就又墜入了夢境,頭銜着尾的無盡的夢,關于昨晚,關于黎琛。
是由黎琛首先察覺季紹庭正在發燒的。
他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,太陽早向西邊移動了一大段,簾縫裡的光也流轉到了他的臉上。他張開眼時吸了口很深的氣,就要溺弊的人好不容易探出水面的那種吸氣。
然後他到處找季紹庭,找到了,原來一整個的完好無缺都在自己懷裡,才将那吊在喉嚨間的一口氣吐出。
但他還是撐起了手臂,輕輕轉過季紹庭的臉,想要再次确認這是否他的庭庭。
接着他便發現季紹庭雙頰一片不健康的潮紅,正口鼻并用地急促喘息。黎琛慌慌忙忙地跌下床,取來溫度計為他探熱,三十八點六,發燒了。
家庭醫生來了之後一個多餘的字也沒說,沉默地開了退熱藥,又給季紹庭處理好了傷口。昨晚他們倆人鬧得太過火,一身的氣力都焚燒幹淨了,隻草草清理了一遍身上的狼藉就睡着。
醫生捆紮好季紹庭手臂上的傷,叮咛黎琛千萬小心,别叫黎太太的傷口發炎。他眼下發着燒,本就不好過。
黎琛現在比誰都敏感,輕易就聽出醫生說不好過三個字時的語氣有些不對勁。
他攥了攥拳,沒有答話。
黎琛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等季紹庭醒,聽他夢中喊了兩聲哥,又喊了聲救我,整片胸膛都怆然。
他果真什麼都不剩下了,除了這枚戒指,還能予他些虛假的寄托:至少他們的名字在法律公文之中還是并列的,這是季紹庭無法改變的事實。
實則季紹庭的诘問他都聽得懂,每一個字都線條分明,他是瘋子又不是傻子,怎麼會聽不懂。
可是他不想懂。
季紹庭對他哪裡都不滿意,季紹庭不可能愛他。他向來一副好脾氣,幾時對人說過重話,等他真的說了重話,就已不隻是因為厭惡,而是因為憎恨了。
憎恨。刀子一樣刺進黎琛的心,将它攪和得血肉模糊。
季紹庭連睡相都不再恬靜,唇瓣發白,兩條眉緊緊蹙着。
可他黎琛曾經分明擁有過那甜美睡相的,還有為他點兒童餐的季紹庭,為他暖被窩的季紹庭,為他送夜宵的季紹庭,曾經他都有的。
他也将繼續擁有。
黎琛告訴自己沒關系,隻要能将季紹庭留下來,他們的這段愛情就還有起死回生的可能性。他就要将季紹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捆在自己身邊,沒感情也要熬出感情來,最差他也有季紹庭的一輩子。
他不會放棄,絕對不會。
第32章監視
退燒藥很快起了作用,季紹庭的體溫一個一個小數位地往下跌,但跌到低燒時數值又止步不前了,小火慢炖着他的思緒,叫他看什麼都還是天旋地轉昏昏沉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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