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反應着實有些離奇,她思考事情的方式果真和正常人不同。看這情形,這丫頭是覺得自己當着她的面兒使喚了她的人,讓她折了面子?嚴烨覺得好笑,挑高了眉毛笑眯眯地反問她,&ldo;不然呢?你要她們都在這兒伺候着?我其實沒什麼意見,你要是覺得人手不夠,我還能把小桂子他們都叫進來給你使喚。&rdo;他沒臉沒皮的姿态,陸妍笙看得愈發生氣,她一拍桌子從椅子上噌地站了起來,大袖揮得呼呼響,&ldo;你少在這兒嬉皮笑臉的!今兒我打定主意了,你要是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了,我馬上到慈甯宮去告發你!&rdo;嚴烨卻仿佛沒聽見這句話,他眉眼間都是笑意,朝她走近幾步把手中的東西放到她跟前兒,&ldo;餓了麼?我給你帶了錦仁兒酥。&rdo;什麼?錦仁兒酥?情況出乎意料,陸妍笙一勁兒的火氣被生生堵在了喉嚨裡。他在她身旁坐下來,将那小包袱拆開來,裡頭裝着幾個晶瑩酥黃的小圓餅子,他伸手探了探,還溫着,又說,&ldo;這是蜀地的特産,州官給帶來的。你是北方人,我估摸着你沒吃過,便給你帶了些來。&rdo;接着掖起袖子撚起一塊遞到她紅豔豔的小嘴邊上,&ldo;來,我喂你。&rdo;又是這種體貼入微的情态!天底下居然真的有這種人,他做了那樣對不起她的事,還好意思在她面前虛情假意,難道就不覺得心虛麼!真教人惡心得反胃!她氣悶難忍,一把将他的手佛開,連帶着手中的錦仁兒酥也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瓣兒,&ldo;嚴烨,這麼裝模作樣有意思麼!我問你,太子許了你多大的好處你要這樣害我?景晟荒淫無道,你為虎作伥,就不怕遭天譴麼!&rdo;他垂眸瞥一眼地上的糕餅,伸手從懷裡摸出隻冰白的手帕揩了揩手,面上的神色随之冷下去,聲音出口也沒有絲毫溫度,&ldo;臣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。&rdo;&ldo;到這時候你還要跟我裝傻充愣?&rdo;妍笙氣得渾身發顫,抖着手指他,&ldo;你以為我還被蒙在鼓裡麼!今日我就明白地告訴你,若明日你敢将我送入養心殿,我就跟你魚死網破!你若不信咱們盡可以試試看!&rdo;嚴烨怒極反笑,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過來,半眯了眸子沉聲道,&ldo;橫豎在你心裡我就是壞到底了,是不是?&rdo;她氣得哭起來,卯足了力氣掙紮,邊聲嘶力竭地喊&ldo;是&rdo;,&ldo;你豈止是壞到底了,你根本不是人!你口口聲聲不是說喜歡我麼,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事!你覺得我人傻好糊弄還是怎麼?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算計我!&rdo;他氣得嘴唇都開始顫抖,沖口而出:&ldo;李景晟若敢對你有半分不敬,我有幾千種法子讓他生不如死!你以為明日養心殿中的人真的是太子麼!&rdo;這番話說出口,不隻是陸妍笙呆住了,就連他自己都是一愣。但凡牽連到她的事,哪怕一丁點兒,都能讓他陣腳大亂。他覺得不可思議,可事實擺在眼前,他愛她,所以興起了太多詭異恣意的念頭。他之所以答應景晟,心中有自己的算盤,荒唐透頂的歹念,讓他不敢直視,卻又無限神往。她瞠目結舌,瞪大了眸子一把扯過他的袖襴,顫聲追問:&ldo;你說什麼?不是景晟……不是景晟那是誰?&rdo;他被問得渾身一震,眸子裡劃過了一絲慌亂,忽地佛開她的手往後退了兩步,強自鎮定,&ldo;夜深了,娘娘早些休息吧,臣告退。&rdo;言罷再也不做逗留,拉開殿門大步離去。?☆、月落烏啼?渾渾噩噩的一夜,本以為會徹夜不寐,卻分外離奇地睡過去了。然而這一覺并不安穩,夢中場景如走馬觀花,前一世的點滴中又間或夾雜這一世,教人分不大清明了。遠處似乎有一團迷蒙的白霧,一個挺拔的人影立在虛無之中,模糊間朝她招手。她混沌了,腦子裡不明所以地走過去,徐徐吹散開那一圈圈煙霧,後頭是一張熟悉的臉,眉目如畫,好看得像高不可攀的仙人。他微彎起唇角朝她笑,闊袖擡起來握住她一雙柔荑,嘴唇似乎動着,是在說什麼話。模糊之中什麼都聽不真切,她皺起眉頭,&ldo;你在說什麼?我聽不清楚。&rdo;那方的嚴烨仍舊隻是溫潤地笑,薄唇開開合合,她努力地去聽,好一會兒才終于聽清了兩個字,他在喊她的名字,說,&ldo;卿卿。&rdo;妍笙是個姑娘家,被人喊起閨字時臉紅得像要滴出血。她略扭捏,不大好意思的情态,羞怯道,&ldo;你别老這麼叫我,叫人聽見怎麼辦。&rdo;嚴烨仿佛聽不懂她的話,忽地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樽白玉杯,端在手上,襯得修長如玉的指節能發光似的。杯中盛酒,他将酒樽遞過來給她,溫聲細語地哄,&ldo;卿卿,過來,乖乖把這杯酒喝了。&rdo;他的聲音是潤澤的,像山澗裡流淌的泉水,細細地流進她的心坎兒裡來。她腦子裡漿成一團,仿佛什麼都忘記了,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空蕩蕩的白,他成了眼中唯一的風景。他的笑容近在咫尺,擡手就能碰觸得到,她被蠱惑了,鬼使神差地伸手接過酒樽。&ldo;陸妍笙你瘋了!你想再死一次麼!&rdo;仿佛有巨雷在天際乍起,驚破了一池幽夢。她駭然失色,再擡眼時周遭的一切已經面目全非,漆黑的夜色,幽寂的永巷,耳旁時不時傳來幾句夢呓似的女人聲音,如泣如訴格外可怖。她吓壞了,雙膝一軟幾乎再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,朝後踉跄了一步。後背抵上一副冰冷的胸膛,他在身後撫上她孱弱的雙肩,俯低下頭薄唇貼上她耳際,甚至連呼出的氣息也是涼的,他道,&ldo;娘娘怎麼了?這杯酒,臣親自伺候您用吧。&rdo;她驚惶地躲到一旁,再定眼看,嚴烨雙手對掖居高臨下,眸子淡淡一瞥如打量死人般地哂她一眼,神态漠然說,&ldo;妍貴妃大義,立時便随大行皇帝而去。&rdo;……陸妍笙發瘋似的尖叫,從床榻上蓦地坐起身。幾乎與此同時,寝殿的門被人猛地推開,玢兒睡眼朦胧地跑進來,肩上披着件兒薄薄的外衫,疾步至牙床邊,打量床上坐着的人,隻見主子滿頭的淋漓大汗,背上的裡衣濕透貼在皮肉上,她蹙眉,&ldo;娘娘怎麼了?&rdo;她驚魂未定,一把捉住玢兒的手臂,神色恍惚道,&ldo;有人要殺我,他要殺我!&rdo;看這情形,想是發了夢魇。玢兒略松下口氣,轉念又覺得主子很可憐,因反手覆上她的手背在床沿上坐下來,安撫她道,&ldo;娘娘您别胡思亂想了。别怕,您是太後欽封的貴妃,又是沛國公的掌上明珠,天底下誰敢動您啊?方才隻是做夢,離天亮還得一個時辰呢,再睡會兒吧。&rdo;她失神,方才那個夢是個警示,提醒着她上輩子嚴烨對她的所作所為。她憂心忡忡,覆上額頭歎息,&ldo;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……天曉得我希望永遠别天亮。&rdo;說完就開始哽咽。玢兒見她憂愁不已,心中也很是不好過。還有一個時辰天亮,估摸着到時候敬事房的内監就要來傳話,張羅主子今晚入養心殿侍寝的事兒了。看昨晚的情形,主子同嚴掌印那方不歡而散,事情大約是闆上釘釘,再沒有轉圜了。她自小是個丫鬟,命沒有主子那樣金貴,卻往往能把事情想得開。她幽幽地嗟歎,拍着妍笙的手勸她,&ldo;主子,奴婢知道您愁什麼,可事情到了這份兒上,愁死了也不抵用啊。&rdo;她略想了想,又道,&ldo;依奴婢看,皇上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,您這樣年輕,也不能老在這紫禁城裡守活寡。&rdo;妍笙本來在抽泣,聽了這話猛地擡起頭來,瞪大了雙眼道,&ldo;你這是什麼話?是要我今晚乖乖從了景晟麼!&rdo;玢兒的神态萬分無奈,&ldo;不然呢?您能怎麼着啊?主子您想開點兒吧,這裡是皇宮,咱們不是嚴烨的對手。萬歲爺病着,您一天的恩寵也不曾有過,說句大不敬的話,将來聖上駕鶴仙去,您難道想帶着個姑娘身子當一輩子太妃麼?&rdo;話說得似乎很有道理。她入了宮封了妃,雖然不曾承幸,也一輩子擺脫不了&ldo;皇帝女人&rdo;這個頭銜兒了。等文宗一死,她的下場必然會同上一世一樣慘死冷宮。妍笙雙手絞着錦被,半天沒有搭腔。&ldo;主子,奴婢這句話可能不中聽,可全是為了您好。如今太子爺屬意您,若真有了那一層幹系,以您的身份,他絕不敢像對待孫答應那樣去對您。&rdo;說着,她聲音蓦地壓得更低,四下一打望,朝妍笙湊得更近,又說:&ldo;太子禦極就是皇上,到時候他顧忌您的家世,定不敢虧待了您的。何況您也沒有心上人,太子爺雖然好色昏庸,可到底正值壯年,玉樹臨風,總好過纏綿病榻形同虛設的皇上啊。&rdo;陸妍笙喟然長歎,&ldo;我明白你的意思,可事情遠不似你想的那樣簡單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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