乳母一行俱都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。趙文淵眼疾手快,已一把上前接住了二皇子。順勢将太子扶住了。
太子站穩了,便厭煩的回頭呵斥,“聖上駕前,大呼小叫做什麼!”又去看趙文淵懷中二皇子,道,“多虧你接了一把,不然我今日就說不清了。”
趙文淵便道,“是夏日渥熱,階上青苔濕滑。殿下可曾受傷?”
太子随意搖了搖頭,又對趙文淵道,“他倒是親近你,這就笑了。”
二皇子已一歲多,看上去卻是不滿周歲的模樣。先前雖差點給太子摔在地上,卻不懼反喜,此刻坐在趙文淵的手臂上,咿咿呀呀的笑着,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襟。
如此毫無防備的親近,任是誰都淡漠不起來。隻是趙文淵善于洞察人心,知道身旁太子殿下是極多疑的。便不肯表露出來。隻令乳母上前來接。
誰知一擡頭,便望見樓蘩帶着一行人,正迎面走來。
一朝故人重逢,難免略有些恍神。不過片刻間也就記起來,伊人如今已貴為皇後。
外臣面見皇後,雖多有不便,卻也沒有那麼嚴苛的禁忌。隻是這般情形下不經意撞見,顯然是令人疑心的。
趙文淵隻覺得暗流重重,而身旁太子便是湍流中心那道渦旋。他心中一時百念,已覺出不詳來。
忙要将懷中二皇子過到乳母們手上,然而太子隔在中央,乳母們俱都避之不及,竟無一個敢上前的。
趙文淵隻得将二皇子放到地上——二皇子生兒體弱,十四個月了,也隻能勉強扶着東西站穩罷了。趙文淵将他放下,他便拉着趙文淵的袍裾不放。又起了玩心,一搖一晃的想引他主意。
在内宮裡乍然見到外臣,樓蘩身後閨秀們都避之不及,然而此刻臨近太液池,道路開闊,竟避無可避。
雁卿擡頭望見她三叔同太子站在一處,身旁有個蹒跚學步的幼童。腦中驟然就憶起當日在晉國公府聽見的紛紛擾擾的議論——那時她疑惑,紀雪何以不加避諱的将趙文淵同皇後放到一處議論,此刻卻已隐約明白了些什麼。
她不由自主的就擡頭去望太子,隻見太子唇角噙着一抹冷笑,金褐色的瞳子陰鸷如鷹隼。
她心中就猛的一沉。太子似乎也察覺到有人在望着他,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追過來,看見雁卿的時候,便有片刻的迷茫,随即卻又加倍的歹毒和得意起來。
雁卿便垂眸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她想,縱然是當日威逼自己和月娘下跪認錯的那個少年,眼睛裡也不是這樣純然的惡毒和瘋狂。
她忽然就有些難受。可那個寂寞兇狠的罵她蠢的少年,固然霸道又可惡——可他究竟是什麼時候消失了的?她就懊悔,那日在含涼殿前,她也許應該固執的拉住元徹,無論如何都不松開手的。
雁卿又聽到樓蘩輕聲說,“跟我來……”她回過神,樓蘩已拉住她的手上前去。
此刻雁卿是該回避的——縱然雁卿并不在意,可她知道男女之防。然而樓蘩雖看着平靜雍容,那手卻冰冷如鐵的箍住她,不由分說的帶着她上前。簡直就仿佛她是樓蘩手上的人質。
而太子的目光果然也自始至終都追着雁卿,看她跟着樓蘩一步步走近了。
來到階前,樓蘩才松開雁卿的手,俯身将二皇子抱起來。二皇子見了他阿娘,倒是不纏着趙文淵了。
趙文淵拱手行禮,樓蘩隻垂着眸子略點頭,道,“趙将軍請起。”又問,“将軍何以入内宮來?”
趙文淵道,“陛下傳召。”
樓蘩就點了點頭,将二皇子遞給身旁宮女。又對太子道,“既然是你阿爹傳召,就快些去吧。”
太子依舊死死的盯着雁卿,雁卿心裡混亂、惱怒同委屈交雜在一處,終于忍無可忍了,便不躲不避的看了回去。
她目光赤紅濕潤,竟已氣悶出了淚水來——一旦明白這場合是怎麼回事,便也真的無法再平心以待了。
皇帝這一家子,究竟将旁人當作了什麼。
太子就又看了她一會兒,似乎想從她的難過裡汲取快樂——初遇雁卿時,他也确實有此初衷,總覺着折磨她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,她的痛苦、難過,必然比旁的東西更熾熱奪目,是極美好難得的。
可此刻竟隻覺得空落和悻然。仿佛興沖沖的證實了某件事,卻發現壓根不是他所預期的模樣。
——她的痛苦和難過,壓根就沒有取悅他。
反而令他感到茫然和難堪。
他其實更想見她沒心沒肺的泛着蠢,毫無防備的樂呵着的模樣。溫暖、安心,又令人心裡癢癢的,想撓她一爪子,再抱一抱、親一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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