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他一定是遭遇了極大的禍事,甚至xing命攸關,自知活的可能xing不大,這才百般作态。
不行,她不能在這裡發呆,她得去找師父!可……她什麼也不會,方術也沒能學成,就算找到師父,她又能做什麼?
小棒槌忽然痛恨起自己來,為什麼她不像那個大師兄一樣天縱奇才一學就會呢?想到大師兄,她心中靈光頓時一動——大師兄!無月廷!既然他本事那麼大,那她就去找他好了!找到大師兄,然後一起去救師父!
但無月廷是什麼地方?她跟着師父這些年,見識也不算少,卻從沒聽過無月廷這三個字,是什麼隐秘門派麼?
在這裡gān想也于事無補,小棒槌胡亂加水熱了下紅燒蘿蔔,飽飽吃了一頓。飯畢,打水認認真真洗個澡,脫下師父買的那條羅裙,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青布包袱裡,她穿回原來那件洗得看不出顔色的補丁衣服,把頭發全部紮上去盤好,又變回假小子了。
雖然不知道無月廷在哪裡,但她會慢慢問路,慢慢找,先找到大師兄,再跟他商量師父的事。
夜間的山林安靜而詭異,時不時從遠處響起一些古怪的聲音,濃密的枝葉将月色遮擋住,四周漆黑無光,小棒槌背着包袱一路卻窸窸窣窣走得飛快。
下山的路她不曉得跟師父走過多少遍了,腳程快的話,天亮就可以到鎮子上,以前跟師父下山,天黑了總要找個地方點火休憩一夜,師父從來不許趕夜路,如今他不在,她人小膽大,大晚上一個人走山路走得甚歡。
過得半個時辰,眼前忽地豁然開朗,這裡是一方寸糙不生的懸崖峭壁,深有數百丈,其形似虎口,故而師父就叫它虎口崖。崖邊滿是嶙峋怪石,小棒槌在怪石堆裡找了片刻,很快便摸到一根胳膊粗細的麻繩。
因為這座山地勢極其險惡,根本沒有尋常上山路,他們師徒倆往日上下山都是從虎口崖這裡走,前幾天麻繩剛換過新的,從上到下系着許多小銅鈴,小棒槌用力提起麻繩,狠狠搖了搖,叮叮當當的聲音從崖低深處一陣陣傳來。
很好,繩子應該沒什麼問題。
小棒槌抹抹汗,她走了大半夜,着實有些累,擡頭望天,天邊一輪彎月,估摸着是醜時前後,天亮的時候應該可以趕到鎮子上了。她吃了些gān糧,找塊背風的大石靠着坐下,原本隻想休憩片刻,誰知吃飽了容易犯困,她又從沒熬過夜,涼慡的夜風一陣陣拂過,眼皮子便不由自主一個勁朝下耷拉。
不知過了多久,熟睡中忽然覺得有一股股熱氣噴在臉上,滾燙的,似乎還帶着血的氣味。
小棒槌一下被驚醒,睜開眼,卻見眼前橫着兩隻慘綠的銅鈴大小的shòu的眼,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,渾身都僵住了。
野shòu?不……好巨大……不是野shòu。
它高有數丈,滿身雪白的長毛,四隻腳爪立地,爪鈎猶如人腿粗細的利刃,身後九隻長尾變幻搖擺,極為壯觀。它正低頭看着她,瞳色慘綠,兩隻耳朵高高豎起——狐狸?一隻巨大的狐妖?
它慘綠的眼睛靜靜盯着她,片刻,小棒槌眼怔怔看着它巨大的腦袋朝自己湊近過來——要吃她?!她僵硬地試圖朝後縮,可背部已經緊緊貼着石頭了,無路可退。它低下腦袋,在她身上嗅了嗅,充滿靈xing的眼睛再度盯着她不放。
小棒槌覺得它似乎輕輕呻吟了一聲,這時她才發覺它雪白的毛上滿是鮮血,前腿那裡似乎有一塊極大的傷,大團大團的鮮血正朝下滾。是被人追殺?
她張開嘴,想說點什麼,忽然懸崖對面有銳利風聲呼嘯而起,像是千萬隻竹哨同時chuī響一般,狐妖眼中泛出一抹焦急的神色,它再度呻吟,哀求地看着小棒槌。
“我……”她隻吐出一個字,那銳利的如竹哨般的巨大聲響眨眼工夫便近在咫尺,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,數道黑影閃電般竄上崖頂,緊跟着劍光一閃,有人大喝一聲:“停下!”
銳利的劍光停在小棒槌額前兩寸的地方,那刺耳的竹哨似的聲音正是從璀璨的劍身上發出,她呼吸都停了,鼻子上癢癢的,幾绺頭發被劍風割斷,無聲無息地落下來。
“是人?!”有人在大吼。
“是個小男孩!普通人?!”
“荒謬!如此深夜,青丘怎會有凡人!”
一隻手朝她伸過來,毫不費力地提起,就着慘淡的月光,小棒槌才看清提着她的人是個中年女子,她穿着玄白相間的長袍,面容甚美,然而目光十分淩厲,正驚疑不定地打量自己。
中年女子身後兩隻長劍懸空而立,劍身如寒星璀璨般散發出光輝,正是方才差點把她腦袋切下的兇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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