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若晨上路後一日,半途中忽聽得衛兵大喊:“看,狼煙!”安若晨鑽出馬車,跑到高高的山坡上眺望。不是四夏江,卻是另一個更遠的方向。灰煙彌漫在高空中,似猙獰的利爪。“是石靈崖。南秦選擇先攻石靈崖。”蔣松看着遠處那些隐隐的煙,對安若晨喊道:“上馬車,我們得趕緊回去。四夏江很快也會開戰了。”安若晨飛快跑回車上,還未坐穩,車子已經駛了起來。安若晨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。開戰了——這個許久以來一直鑽在腦子裡挂在嘴邊的事,居然真的發生了。這個時機,跟細作有關系嗎?跟唐軒被捕有關?還是因為曹一涵見到了将軍?霍先生之死竟然也沒能争取到太多時間,安若晨覺得難過。但她不慌張。從前她想過無數次戰争若發生時她會如何,現在她知道了。她不恐慌,她可以辦到的。将軍在前線禦敵,她在中蘭為他把細作抓出來。這一日,姚昆在太守府裡沉着臉思慮。而錢裴坐在安府裡,與安家衆人吃喝談笑。龍大這頭自然也知曉了軍情。烽火突燃,灰煙刺眼。龍大聽得衛兵相報後不急不緩地步出營帳看向天際:“開始了。”果然不出所料,他們選擇了他不在場的石靈崖。想來隻是試探,還未到大戰時候。“将軍。”朱崇海領着将官們整裝待發,隻等龍大一聲令下。“去吧。”哪有坐着挨打的份,總要有所回應才好。他雖不願戰,但也不懼戰。很快,四夏江上駛出一排船,朝着南秦的方向去。越靠近對岸時,陣形就越排得清楚,竟是斜成長長一條直線。南秦那頭發現這船陣,朝着船上放箭。但因船陣是斜的,後排的船與前面的船距離甚遠,離對岸就更遠,普通弓箭根本就射不到。南秦能擊中的隻有少量駛在前方的船,但船上沒什麼人,隻有數面戰旗飄揚。掌舵人該是躲在船艙之中。南秦大将緊皺眉頭,不明白龍大賣的什麼關子。沒運兵将,這船靠近了南秦又有何用?船隻越靠越近,南秦派數船迎戰,要将蕭國的船隊擋在江中。兩軍相近之時,變故突然發生了。“咚咚咚”一陣鼓響,号角吹起。隻見刷刷的一排動作,龍家軍的船隊居然将船闆掀至江中,那些闆子寬大,事先設計好的,一塊挨着一塊,一船連着一船,很快排成了一座浮橋。一大批水兵井然有序卻又極快速地踏着浮橋沖向了南秦的戰船。一時間箭羽齊飛,火彈發射,轉眼工夫,龍家軍已經趁亂攻上了南秦戰船。南秦軍措手不及,慌忙應戰。但失了先機,陣腳已亂。落水的落水,死傷的死傷。南秦将領大聲呼喝:“撤!”朱崇海一馬當先,雙刀舞得虎虎生風,一口氣砍倒十餘南秦兵。見得南秦大将的船居然要退,反手取了背後弓箭,搭箭拉弓,嗖的一聲,一支箭帶着一封信射在那大将所在之船的船弦上。南秦船隊速速撤退,龍家軍也未追趕。這一役時間不長,但他們擄獲了三艘南秦軍船,俘了近百人。俘虜由浮橋扣回了龍家軍的船上,然後浮橋收起,龍家軍退回江邊。南秦大将拔下朱崇海射來的那箭,看了上面的信,頓時氣得七竅生煙。上面寫着:小打小鬧,不成敬意。犯我蕭國,吾必誅之。落款署名:龍騰。南秦小心戒備,但龍大這邊似小試牛刀後養精蓄銳,再沒進犯,隻是戰旗飄揚,剛才那一役并不是做夢。入夜之後,南秦接到了突襲石靈崖的軍隊報告。那邊打得頗是艱難,但傷亡不重。若強軍猛攻,應該是有機會。退兵之後,大蕭兵将并非追擊,躲在崖後不動。南秦衆将商議,看起來,原先的判斷沒錯,石靈崖是比四夏江好打。安若晨因着第一日走得稍慢,于第三日才到中蘭。蔣松于近城時便領兵速往總兵營而去,前線既是開戰,他這處也有許多事務要辦。安若晨的車子在盧正田慶的護送下駛進城内。進了城門沒走多遠,突然聽得馬車外頭有位婦人尖聲大叫:“安若晨你個賤人,你還我女兒命來!”兩匹馬兒一陣嘶啼,馬車猛地晃了一下。車夫大聲罵道:“你不要命了!”想來是來人沖到車前,險被馬兒撞上。安若晨吃了一驚,坐穩之後反應過來了,這聲音她認得——四姨娘段氏。段氏在馬車前哭喊:“我是不要命了。我女兒被安若晨這賤人害死了,我還要什麼命?安若晨你出來!你還我女兒命來!”安若晨揭了車幕簾往外看,段氏穿着喪衣,舉了個用寫着紅字的大白布巾。安若晨心裡一震,難道她離城這些日子,四妹找到了?她死了嗎?田慶在馬車旁對安若晨道:“莫出來,交給我們處置。”安若晨道:“問清楚怎麼回事。”田慶點頭。車前段氏還在叫嚷泣哭,她那身驚人的打扮和聲嘶力竭的姿态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。段氏連哭帶嚎,指着馬車叫罵。人群越圍越多,盧正拍馬上前,向段氏喝道:“此乃護國大将軍衙府馬車,速速讓開。”盧正這般說,段氏更名嚎得更凄厲了:“将軍怎麼了,将軍便可強搶民女,便可謀害他人性命?我女兒才十二歲,還是個孩子啊!将軍和那賤人殺了我女兒!安若晨你給我滾出來!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。我不怕将軍,我要讓你以命抵命!”人群裡有人大叫:“怎麼回事,快出來說個清楚。”“是殺人兇手?!快報官吧!”“真是可憐,快攔下來,交給官府。”“前線打仗了,跟那個有關系嗎?發生什麼事了?”“快出來。”越來越多的人在喊。馬車裡的安若晨聽得周圍的叫嚷,突然明白了。來來去去叫得最大聲的隻有幾個聲音,其他喧雜都是鬧不清楚怎麼回事的。這與她讓村民圍山用的招數一樣。馬車被推得晃了起來。盧正領着衛兵在車前攔着擁上的人群,田慶在車旁趕人。而車後門這時卻猛地被人拉開了。一個男人趁亂闖進了馬車,一把拽住了安若晨就往外拖。他手掌有力,動作敏捷,眼神犀利,一看就是練過武的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,電光石火之間,安若晨隻能憑本能放聲尖叫:“有細作!抓細作!”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,若她被拖入人群,怕是會迅速被掩掉蹤迹,田慶、盧正如何救她?安若晨被拖到了車邊,她放聲大叫:“細作!這人是細作!抓細作!”一邊喊一邊幹脆在馬車邊上一踹,借力撲向那人,豎指戳他眼睛。那人萬沒料到安若晨如此潑辣,眼睛一痛,慘叫一聲松了手。可另一人也撲了過來,朝着安若晨抓去。安若晨欲再戳眼這招,這人卻有防備,一把握住安若晨手腕,反手一轉,将安若晨胳膊擰到身後,再一壓她肩膀,将她制住。安若晨曲膝後踢,踹向那人胯部。也不管踢到哪裡,反正一邊猛踹一邊大叫:“南秦細作抓人了,南秦細作抓人了!别放走他們!”那人被踹中要害,“啊”的一聲慘叫,手勁一松,安若晨迅速轉身,再給他眼睛一戳。又有兩人撲來,安若晨戳完便退,朝着田慶的方向跑。“抓細作!”周圍老百姓終于反應過來,這兩天城裡正熱議打仗呢,細作什麼的可比兇手嚴重,于是紛紛大叫:“有細作!”田慶排開衆人趕到,一劍刺向抓住安若晨的兩名男子。那兩人扭身躲開。盧正也趕到。那幾人見再無機會,扭頭要跑。人群将他們攔住,那幾人足尖一點,幾個縱躍,跳到旁邊鋪子頂上,飛奔而逃。盧正要追,田慶喊道:“小心調虎離山。”車前頭,衛兵和車夫已将段氏抓住。段氏大喊大叫,車夫往她嘴裡塞了布,将她綁了。安若晨喘了喘氣,理了理頭發衣裝,走到車前查看狀況。盧正和田慶小心護着她,警惕地看着四周。安若晨看着段氏,段氏看到她頓時又唔唔唔地掙紮,目光兇狠。“你見着四妹了?”安若晨問她。衛兵取下段氏嘴裡的布,她又破口大罵,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,卻不答安若晨的問題。安若晨皺眉頭,擺擺手讓衛兵再堵了她的嘴。周圍百姓見此情景,議論紛紛。有一村婦打扮的人在人群中看着這一切,悄悄地退了出去,走遠了。未有人注意她的身影,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段氏這邊。聽着大家的議論,安若晨也知道這動靜鬧得太大了些,還是得安撫善後才好。于是安若晨站到馬車上,對四周人群大聲道:“各位鄉親父老,如今邊境開戰,城中細作猖狂,他們欲奪我們大蕭家園,殺我們大蕭百姓。方才那四人利用瘋婦攔街,欲擾亂城中次序,制造危情。大家莫慌,仔細想想,可有人瞧清楚模樣了,若有線索,請速報官。下回若是再見到他們,也請速速報官。我們不上前線打仗,卻也能在城中守衛。細作必須鏟除幹淨,中蘭城方有安甯。”她聲音響亮,話說得清楚,又極有氣勢,衆人趕忙點頭應和。安若晨再轉向段氏,大聲吩咐盧正、田慶:“将她抓回去報予太守大人,細細盤查。”轉身又吩咐了幾位衛兵,再對衆圍觀人群道:“事關重大,我們得報官處置。有誰人見到這婦人如何出現的?是否有同夥?方才那些劫人細作又有誰曾見過?還請大家幫忙,若有線索,請與我一道去衙門報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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